【口条】接住你
*暧昧期，土味儿预警
李一一最近觉得真的很倒霉，虽然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和科学实证主义者，他一贯讨厌听到别人说“倒霉”，且不论一切所谓“倒霉”之事的判断标准本来就是极其主观的，情绪都具有欺骗功能呢，而且就算同一个人连续不断地遇到他觉得“倒霉”的事儿，那也是讲究概率的，不可能会像“中了邪”一样不停地倒霉……
等等，什么叫“中了邪”，使用这个词时的自然让李一一焦虑不断，他竟然会在逻辑推理时使用这个词吗，而且还如此自然……
一切都要从今天早上的梦说起。说真的，李一一做梦很少，做噩梦更少，而做那种沉浸感十足，完全代入另一种人生的梦更是前所未有。头天晚上他为了新工程的设计而开会、赶工作、写编程一顿忙活，估计把熬夜看小说的初中小孩儿们都熬趴下了，但因为这个工程实在紧要，上级十分重视，他就硬着头皮又赶了一部分出来，兴许能在下周末做完。所以当他摘下眼镜，一头卷毛碰上柔软的枕头时，他已经肯定自己会像往常一样睡得如已踏上往生的行程般沉稳无恙，没想到一个古怪的梦会在这个平凡的夜晚找上他，就像一团无形的邪祟趁着他头脑松弛之时钻了进去大肆兴风作浪。
梦里他居然变成了中世纪欧洲某国的质子，也是昏庸暴君未来的配偶。是的，光这一个设定就足够炸裂了，然而梦里的李一一居然能够无缝衔接地代入这位身份复杂的少年，梦里的他衣着华丽，清凉的衣料包裹着白皙细腻的肌肤，柔弱极了，身边总跟着一群全副武装的侍卫。
真的很难评价，槽点过多。
这位李一一“扮演”的少年因为本家正在与暴君的军队打仗，兄弟姐妹都被暴君无情屠戮，暴君也只是图少年美色才留他一命当成金丝雀养着，于是少年整日郁郁寡欢。
暴君横征暴敛，大兴土木，引起子民大规模的抗议，一次他出游时街上的乞丐蜂拥而上，暴君看到贱民如此不尊重他，龙颜大怒，李一一在梦里只看得到他气得发抖的背影，然而下一刻出游的王宫贵胄全被卷入了乞丐的乱斗中，随身侍卫都去保护暴君了，李一一一下子落单，就像一只羔羊落入了狼群。一群乞丐围着他，为了争夺他大打出手，突然李一一被一群有着一股蛮劲儿的乞丐拽到了一个阴暗的屋子里。他们眼露凶光，看起来饥渴极了，一边撕扯李一一轻薄的衣衫一边抚摸他白皙的皮肤。
李一一在梦里急的快发疯，他被迫直视着恶魔似的乞丐一寸寸剥光他的衣服，他们摩拳擦掌，口中咒骂着污秽不堪的话语。
李一一几乎要绝望地尖叫起来，就在这是，揉捏着他胳膊的那只脏手从手腕被整个砍了下来，李一一在血光中意识混沌，雪白的裙摆沾满了鲜血，下一刻几个乞丐都人头落地。李一一被吓傻了，他被这血腥的场面冲击到了。
他目光上移，看向那把剑的主人，鲜红的血被他漆黑的铠甲吞噬，李一一揉了揉眼，想要看清骑士的侧影，却被一道白光唤醒。
李一一从梦中惊醒，汗水打湿了他的卷发，太阳穴突突地跳着，四肢发麻。两分钟后，李一一才确认自己刚刚是在做梦，他深叹了一口气，说：“真邪门儿。”
这天李一一在上班路上看到了韩朵朵，他寻思今天应该要上学，估计又被她哥带走出去鬼混了。下一秒他就看到刘启从路的那头走过来，看韩朵朵笑得那么甜，果然是刘启要带她出去玩。木星危机过后，他们这伙人称得上是有过命的交情。在处理紧急事务时他们默契无间，平日没事儿就是一群狐朋狗友。往常李一一肯定会凑过去打招呼，打趣两句，但今天他看着刘启的背影，总觉得有点不安，噩梦中那种要命的感觉又回来了。几乎是下意识的，李一一悄悄地躲在兄妹二人看不到的地方，想等他们离开了再走。
“诶，我说刘户口，你等等我！跑那么快干嘛啊，人这么多你不怕找不着我啊！”韩朵朵背着书包，里面的课本和习题压得她肩膀疼。
刘启停下脚步，一边接过韩朵朵的书包，一边欠揍地说：“你是哪家的大小姐啊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，怎么体能还是这么差，你看看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像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吗，真不知道你哪点儿像我们家的人。”
“刘户口，你找揍！”韩朵朵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，正当她象征性地打刘启一拳时，他看到了左前方一堆箱子背后露出的一头卷毛。
韩朵朵的动作迟缓了下来，刘启转过身看着她停滞在空中的拳头，即将开启另一轮嘲讽输出，接着他听到了韩朵朵说，“那好像是李长条。”
刘启眉头一挑，有些诧异，往左前方那堆箱子看去，却什么都没发现。不知道韩朵朵什么时候对李一一的背影这么熟悉了，连一头卷毛都能幻视真人。他没说话，心里有点儿扎，轻声说：“那儿没人，别打岔，跟紧我。”
刘启知道李一一被联合国派去出任务了，这会儿不可能在北京地下城，并且他还知道李一一会在一周后回来，李一一说好要教他编程。木星那事儿过去后，刘启不知怎么就对这个小卷毛有了别样的感情。刘启很高兴他们联手救下了地球，刘启觉得自己坚定的信念起了很大的作用。但是没有李一一的帮助，刘启的信念就一文不值。刘启从来都知道，那个在运载车上敲键盘的程序员是联合国身居要职的天才，他知道李一一的大脑意味着希望，他知道李一一身上有奇迹。
李一一的眼神特别清澈，当他在为刘启的计划努力想办法时，刘启知道他的呼唤得到了回应，他们有望把这个世界从一片荒芜中拯救。刘启很喜欢他们并肩作战的感觉，刘启喜欢李一一充满勇气的样子。
随着跟李一一的接触增多，刘启开始贪恋那种逐渐了解李一一的感觉。虽然他对别人仍然是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，但他对李一一的事儿特别上心。李一一的每句话刘启都能认真听进去，他会毫不犹豫地李一一的请求，主动帮李一一的忙，他只是想多靠近李一一一点。刘启不知道这种感情应该如何解释，于是就放在那，任其发酵，他也懒得管。
今天早上那真的是李一一吗？我对他这么好，他为什么见了我还不理我？难道我太主动了，吓到他了？
结束了一天的鬼混，刘启跟韩朵朵回家的路上还在想这件事。
“哥，你怎么一天都心不在焉的？你跟我说说你怎么了呗。”
“去，你哥我好得很，大人的事儿小孩少管。”
“我明年就成年了！”韩朵朵看了刘启一眼，她离得远远的，然后在关上自己房门之前欠揍地说了一句“男大不中留啊”。
刘启被点破心事，心里边那点儿疑惑随着漫长的夜发酵成郁闷。
李一一在逃离刘启韩朵朵兄妹之后，总是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。倒霉的一天还在继续，他没骗刘启，他的确要去出差，但是昨天的噩梦而睡过头了，他没赶上去南京的列车。他已经很久没出差了，很久没离开北京了，也很久没离开刘启了。
因为他是工程的策划人，他的出席十分重要，于是大家无奈最后只能开线上会议。好在同事都是些单位里的熟人，彼此之间的合作还是十分顺利，他的项目也在高效率地付诸实践。对于李一一来说，只要把工作做好就行，他个人生活方面是一点儿不讲究。如果李一一不说，谁能看得出来他居然是郝晓晞的儿子。
郝晓晞很忙，李一一成年独居之后一个人生活无人关心，总是搞得乱七八糟，只能说是勉强活着。这一方面表现为他衣食住行十分将就，胃病之类的亚健康慢性疾病在他二十岁出头就找上头了，就算是就医吃药也是非常随心所欲，李一一的身体状况很差。另一方面表现为他从来不考虑找个人搭伙过日子，虽然他出身、样貌、才干要啥有啥，但是都奔三了，他从未展现出脱单的欲望。郝晓晞断然没有那种盼着抱孙子的老顽固思想，但她有时也会忧伤地思考儿子孤独终老的可能性。
他的这种低调的单身生活在木星危机之后出现了变化。李一一虽然有点不好意思承认，但是客观上确实是这样，和刘启认识之后他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了。很少有人对程序员感兴趣，但刘启是这很少的人中的一个。他不仅感兴趣，他还要介入这个程序员的生活，在他空白单调的生活里留下浓墨重彩的足迹。
李一一想到这些，突然觉得脸颊有点发烫，他又回到了柔软的床上，一头洗过的卷毛柔顺地贴在柔软的枕头上，他的心也开始变得软，又软又热。
不得不承认，刘启对他很好，简直是除了他妈之外世界上对他第二好的人，刘启会陪他看病，督促他吃药拿药，教他做饭，让他照顾好自己，夸他聪明，帮他处理一堆杂事儿。他们几个朋友出去玩的时候，刘启会格外关注李一一的心情，李一一一开始觉得刘启是欣赏自己，心里乐得很，他很享受跟刘启在一起的时光。
刘启身上最吸引李一一的一点是他身上的勇气。刘启长得很有侵略性，他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，却也很圆滑地会处理各种李一一觉得麻烦的人情世故。刘启说得到就做得到，他总是能把自己在意的人照顾得很好。虽然说刘启比李一一年纪小吧，可能还处于“年少轻狂”的阶段，但李一一觉得自己在刘启这么大的时候也没有这份勇气。这是一种喜欢“违规越矩”的勇气。刘启能唬得住地下城的小混混，带着李一一去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北京地下城从未去过的地方，带他看从未见过的景色。
李一一走在乱糟糟的人群中的时候，刘启会走在他身边，帮他看路，他语气温和，跟和别人说话时都不一样，跟李一一说话时刘启嘴不会那么欠，他会耐心地听完李一一的上文，认真地组织下文。李一一在和别人闲聊时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，因为别人总觉得他无聊，但刘启似乎从来不会，他的神色总是很闲适、自然，让李一一足以倾吐自己从未对别人倾吐过的心声。
李一一的心越跳越快，他因为这心跳更加不好意思了。他心里酸酸的，他从没想过这么多，刘启对他这么好，到底是什么意思？因为不知道答案，这个夜晚就更煎熬了。
真是倒霉的一天。
就在李一一以为自己要失眠的时候，他睡着了，而且他又回到了那个稀奇古怪的梦境。这简直像一场被暂停播放的电影，梦境的开端就是李一一浑身沾满了乞丐的血躺在地上，他支起上半身，透过日光艰难地端详那个侧影。
李一一看见棱角分明的侧脸，那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侧脸，他脱下身上的披风，小心翼翼地放在李一一的身上，目光落在了李一一胳膊上青紫的痕迹上。李一一从惊恐中回过味来，他简直还能感受到骑士身上的怒气，李一一伸手抚上骑士紧皱眉头。
“我没事儿，刘启，别担心。”
刘启带他走了，他们私奔了，逃离了人心难测的皇宫，远离了杀人成性的暴君，远离了乱哄哄的起义军，远离了互相倾轧叛军，远离了一切恩怨是非，他们去了从未有人去过的远方。
故事的结局是夜幕降临，星星挂满天幕，刘启转身对李一一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，他的唇落在李一一的额头上。
李一一再次从梦境中惊醒。他的脸红透了，此外还有些意外状况发生，一些通常在清晨发生在男性身上的状况。
李一一有点不知所措，最后，他干脆对自己说，就当看了场电影吧。但企图自我欺骗的李一一发现这一招在面对真主时根本不管用。一周后，李一一完成工作回到了北京地下城，如约与刘启再见，当他看到刘启的那一刻，他在梦醒之后脸上的温度立马又回来了。
“怎么了，脸怎么这么红，不舒服吗？”
刘启把手放在李一一额头上，冰凉的触感让李一一回想起梦中的那个吻，李一一慌乱地躲开刘启的手，他觉得自己有点无法正视刘启的脸，但又觉得最好不要欲盖弥彰。
“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？”刘启说的是心里话。
“刘启，我，我好像，有点喜欢你。”李一一就像被施了魔咒般说出这句话，刘启温柔的询问仿佛有引力般牵出他心底最真实的答案。
同时，他的不知所措被刘启一如既往的温柔消解了，就像在梦里一样，慌乱的他会被接住。
李一一的眼里是一如既往的真诚，李一一如期收获了一个温暖的拥抱和一个柔软的吻。
“不是好像，而且我也喜欢你。”刘启对李一一说。
fin
🙏对被土到的人说声抱歉，可以土，但不能没有纯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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